佛教與版畫

       由畫家先在紙上繪製原稿,工匠接著在竹木、金屬等材料的平面上刻劃圖像(製版),藉以複製(印刷)的工藝或藝術創作叫做「版畫」。

     《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》卷下:「若佛現在,當正思惟。若佛滅後,施設形像,心存目想,生正憶念,還同如來常住之日」。可知,「造像供佛」乃教徒對佛表達仰慕與聯繫佛法之途徑。中國木雕版畫歷史悠久,早期佛教徒為了宣傳教義,需要一種能快速流通經文與佛像的方法,是以,印刷術發明及技術成熟後,雕版印刷為其廣泛採用。歷史文獻中就有不少提到印製佛像版畫的記錄,但今日能見到其實物者鳳毛麟角。如五代後唐馮贄《雲仙雜記》卷五〈印普賢像〉:「玄奘以回鋒紙印普賢象,施於四眾。每歲五馱無餘」。可見唐代玄奘大師(602-664)曾印製大量「普賢菩薩」像發送信眾,可惜並未傳到今日。

       早期版畫實物,如20世紀初出土於敦煌,現藏於大英博物館的唐咸通九年(868)刻本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之扉畫「釋迦牟尼佛祇園說法圖」,神佛法相莊嚴,線條流利精練,就技法而言已相當成熟。此經卷末有「九月十五日王玠為二親敬造普施」註記,可見當時的平民百姓,除發願為親人刻印經像,也會大量印製「普施」給他人。再如,同樣出於敦煌,現藏大英博物館的五代後晉雷延美於開運四年(947)刻的「大慈大悲救苦觀世音菩薩」與「北方大聖毗沙門天王」像,這兩幅版畫神佛面容與器物雕工簡練細緻,皆使用麻紙印刷,發願文末署名「匠人雷延美」,是現存最早有留名於印刷實物中的刻印工匠。

       此後,伴隨佛教經卷扉畫插圖、單幅木刻畫的蔚為大觀,經卷之外的各類題材版畫亦佳作層出、比比皆是。如1974年在山西應縣佛宮寺釋迦塔內發現的遼代大尺寸版刻彩色「藥師琉璃光佛」像(有兩幅,一長87.5公分,寬35.7公分;另一長89公分,寬36.7公分),主體線條採陽刻,裝飾線條陰刻,刀法轉折流暢,係印成線條後人工填色。同時出土的其他佛經,如《妙法蓮華經》各卷前之「佛說法圖」,版面人物建築紋飾等,雖風格古樸但刻畫精細。當然,同時間宋、金流傳至今的藏經,像是《磧砂藏》(此藏從南宋寶慶紹定間開雕,至元代才完成)卷七十三之「萬壽殿譯經圖」、《趙城金藏》之引首「佛說法圖」等,因所在地資源(如畫師、工匠、材料等)相對豐富完備,故能看到更成熟的技法與相對大膽創新的佈局。元代部分,元至正元年(1341)中興路資福寺刊朱墨套印本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可為代表,此經為朱墨兩色套印,印刷工藝相對複雜,在工藝水準面向上,前代版畫仍有些許角度看得出為雕印,此經之版畫如「無聞老和尚註經處產靈芝圖」則流麗圓轉近似手繪。

        明代商業出版發達,雕版印刷愈加興盛,版畫更達鼎盛。如明崇禎十年(1637)刊行的宋應星(1587-)《天工開物》,插圖多達200餘幅。另,因通俗文學興起,許多戲曲小說也都附有精美插圖吸引讀者,其插圖風格主要有兩種方向,如萬曆間(1573-1619)刊行的《新刻全像三寶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》,線條略顯粗獷;而明末長春閣刊本《新鐫批評繡像列女演義》則線條細密如絲。此時還發明了餖版(即活版套色印刷)、拱花(壓印)技法,諸如顏繼祖(-1639)《蘿軒變古箋譜》、胡正言(1584-1674)《十竹齋書畫譜》、《十竹齋箋譜》等皆為名作。清初版畫和圖籍刊刻仍然豐富,如蕭雲從(1596-1673)《離騷圖》、《太平山水圖畫》等。而王概兄弟等編繪的《芥子園畫傳》,為康熙間採用彩色餖版套印之知名畫譜,可與前述《十竹齋書畫譜》比美。明清經卷如明永樂元年(1403)鄭和刻本《佛說摩利支天菩薩經》、永樂間(1403-1424)刻本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、清康熙二十一年(1682)刻本蒙文《七佛如來供養儀軌經》、清乾隆間(1736-1796)刻本《佛說造像量度經》,卷首扉畫或插圖皆為構圖精細兼及氣勢雄渾之佳作。此外,清宮內府刊刻的版畫圖籍,如《御制耕織圖》、《南巡盛典圖》等之精工華麗;各地民間通俗流行的木版年畫,則都是相對耳熟能詳的版畫品項了。

        現代版畫印刷,以「網版」印刷為例,從傳統的「手動」、「半自動」乃至於「全自動」可謂日新月異!基本步驟如下:首先同樣是製作原稿,多為電腦繪圖或來自掃描影像檔,接著用電腦修圖、分色,之後準備網版並塗上感光乳劑,將原稿放在網版曬版,清洗曝光完成的網版及顯像,烘乾後檢查是否修版,待墨色調勻、紙張備好,即可用此版印刷。傳統木刻版畫雖然工序較少,但所有環節不容許發生錯誤,若有差錯就得花很多時間重製(如重新雕版),故關鍵在於工匠是否熟練,後續刷印則全靠人工;現代網印雖工序多,但原稿為電子檔,隨時可修改,如何製版也有工業標準可依循,最重要的一點是網版製作完成後,可交由機器全自動印刷,與木刻版畫相比,效率判若霄壤。

         本社新近推出之「故宮百年紀念描金佛卡系列」,原稿來自於高解析的掃描影像檔,專業修圖後製成高仿真網版,由多年經驗的師傅調製金墨,選用進口藍紙印製,雖是現代高科技工藝,但仍保有傳統版畫之細緻觸感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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